您好,重庆品茶外卖的联系方式是155-7484-7585.不用先给,见面才给。那是二十年前的秋天,桔子快熟了的时候。
那天我正在上班,朋友老喻打来电话,说朱哥可能得癌症了,下班后到他家商量一下怎么办。
朱哥是县医院的医生,将近一米八的个子,身材魁梧,体格健壮,性情十分豪爽,是那种一个哈哈都会惊得鸡飞狗跳的人,怎么会突然就得了癌症呢?老喻的电话不啻为冬天的一声惊雷,惊疑、沮丧、恐惧、慌乱和悲痛等各种感觉一起拥进心头,让我一下子变得恍恍惚惚。
朱哥是我们最好的朋友,特别对我,总是象亲哥哥一样的给予照顾和关怀,可这下,我可能很快就要失去这个哥哥一样的朋友了!因为那时人一旦犯上癌症死期就到了,听说县水泥厂有个工人,被诊断为癌症后,不到一周抬回来的就已是尸体……
好容易捱到下班,我飞也似的向老喻家跑去。当我气喘吁吁地赶到他家时,平时几个玩得最好的朋友都到了,人人面色凝重,表情悲戚,又将信将疑。老喻告诉大家,朱哥是在他们医院每年的例行体检中,检查出了疑似血癌,最终结论需要到西南医院做穿刺后才能确定,但到西南医院做穿刺要二十几天后才能排上队。听了老喻的介绍,尽管大家都在心中祈祷县医院的结论是误诊,但同时又几乎都认定那结论多半不容置疑。
大家都沉默了,老喻家的空气也在一瞬间凝固。不知过了多久,老喻开口说话了。他说,这事我们也帮不上忙,唯一能做的就是在他生前多陪陪他,能陪一天是一天,尽尽做兄弟的心。从明天开始,大家排个轮次,每天不少于五六个人,到他家陪他说话打牌,分分他的心。对老喻的提议,大家均无异议,人人眼角都浸着泪水。
从第二天开始,我们便编着各种理由给单位请假,分批去陪朱哥,当天没有轮上的,也下班吃过晚饭后,三三两两地到朱哥家坐上一阵。那段时间,象吃“大户”一样,朱哥家每天吃饭的都不下两桌,朱嫂一边强装笑颜给我们做饭,一边在厨房悄悄抹着泪水。
几天不见,朱哥形容大变。面色灰白,眼眶深陷,胡子拉碴,两眼无光,与过去那个说话高声大嗓,笑声声震屋瓦的汉子简直判若两人。对我们的安慰和劝解,朱哥要么沉默不语,要么反复念叨:确诊后如能换脊髓,无论付出多大代价都换,听说换脊髓后能多活五年……那时我朱儿就十八岁了,我也可以放心了……听得我们心里象针扎般的痛!
几天后,老喻对我说,看到朱哥那样子,自己的心都要碎了。不管怎样,我们都要为他做点什么。听说城南技校后面山上有个守桔子的老头算命很准,要不我们去找他算算?我知道一向不信鬼神的老喻此时想出这个办法,完全是死马当活马医的意思。
我俩到城南山脚时,天快黑了。由于不知道上山的路,我俩便互相搀扶着在荆棘草丛中跌跌绊绊的穿行,不时扶着岩石,抓着树枝和茅草攀援而上,锋利的茅草和尖利的荆棘把我们的手划出道道血口,“婆婆针”粘满了我们全身,仿佛刚从婆婆针丛中滚出来的一样。终于,看到了守桔子老头茅草棚里发出的灯光,距我们大概只有一百来米。可是当我俩跑到那棚子跟前时, 灯光没了,大门紧锁!天上星月黯淡,耳畔飒飒秋声。一股不祥的预感霎时袭上我的心头,老喻恨恨的一跺脚,幽幽一声长叹:兆头不好啊,朱哥怕是真的要死了!
下山分手回家时,不甘心的老喻说,明天早上六点前我们再来!
第二天早上天还没开亮口时,我俩总算把那个面容精瘦,形容萎琐,下巴上翘着一绺山羊胡子的算命老头找到了。听了我们的来意,又问了朱哥家的地址和方位后,山羊胡子仰起头,半眯着双眼,双手十指轮流掐了几遍,口中念念有词。然后信心满满地说,不是癌症,他家住的地方是过去国民党县党部,那里面冤死过很多人,是冤魂作怪,跳一场“端公”就好了!我俩心情一下子轻松了,回来即按山羊胡子的吩咐,到菜市场去买公鸡,大街小巷去找“黄表纸”,等着看晚上师傅怎样驱赶附在朱哥身上的“冤魂”。
晚上十点过后,开始跳“端公”了。身为医生的朱哥内心肯定是不相信这把戏的,但也带着某种侥幸式的期翼,因为我看见他脸上浮现了一丝好几天没见的笑意和血色。我们散坐在客厅的四周,老喻则端把椅子背抵大门而坐(因为山羊胡子法师吩咐过,法事其间任何人敲门都不得开门)。法师在屋中间烧起了黄表纸,由于门窗紧闭,缭绕的烟雾熏得我们睁不开眼,但都虔诚端坐,屏气敛神,纹丝不动。符纸焚烧过后,法师一手握令牌,一手持师刀做起法来,只见他时而师刀直立,仰首望着屋顶喃喃而语,时而刀锋前指,围着屋子缓步踏歌而行,时而又加快步伐,绕屋疾走。如此一番之后,他一手持熊熊燃烧的“黄表纸”,凌空在我们身后的墙壁、窗户和门上画着符咒,一手端一碗清水,符咒画完后,又喝上一口清水,猛地喷向刚画过符咒的虚空。那飘飘洒洒的纸灰和混合着他口水的水珠就一齐落在我们头上和身上。
再然后,就开始打卦。山羊胡子法师拿起两块牛角做成的,已摸得油光滑亮的卦板,在念了一段长长的咒语, 请各路神祉下凡相助后,将卦板合在一起抛在地上,如卦板平面一方均向上为“阳卦”,两面都朝下为“阴卦”,而只有一反一正的“顺卦”才表示法事成功。那晚那卦象也怪,抛了几次都没有得到“顺卦”,山羊胡子脸色王开始变得严厉起来,一边不断大叠大叠地烧着纸,一边将师刀和令牌拍得“啪啪”作响,口中还厉声喝斥。如此几番之后,也许是迫于法师无边的法力,加上香蜡纸日烛等各种贡品的利诱,“冤魂”退却了,“顺卦”成了!山羊胡子如释重负的吐出一口长气,我们悬着的心也随之落地了,我们知道朱哥的危险解除了!
但“端公”只带给了我们瞬间的轻松,并没有消除我们心中的疑虑和沉重的压力。因为我们都知道那玩艺是不可信的,只不过是一种“病急乱投医”的表现,而且只是试图通过这种方式,给朱哥和他们全家一丝安慰。对此,朱哥自己肯定也是心知肚明的。因为他开始整天地沉默,人也越来越消瘦,精神萎顿得已接近崩溃的边缘。
跳完端公后的第三天,另一朋友老马对我说,听说有一个我很要好的朋友对《易经》有相当的研究,叫我不妨去问问他。说这话时,已快到晚上十二点,我们正从朱哥家出来,走在回家的路上。他说的我那朋友也住在城里,距我家不远,于是我当即决定马上去找他,并叫老马通知朱嫂和另外几个朋友到老喻家等我的消息。正准备上床睡觉的朋友见到我后十分惊异,当听清我的来意后,立即取出几个锃亮的铜钱,双手合十将铜钱捧在手心一阵猛摇后丢在地上,然后在纸上写出卦象,如是六次之后,他对着我一声苦笑……我赶到老喻家,面对朱嫂和那几位一起等我消息的朋友,一串泪珠夺眶而出,立时满屋子人都失声痛哭!好一阵后,朱嫂哽咽着说,兄弟们别哭了,听天由命吧,大家也都尽心了!
还有三天!那天在朱哥家吃完晚饭后,与朱哥同在县医院工作的陈哥对朱嫂说,朱哥一天在家愁眉苦脸不是办法,我们带他去夜总会唱歌吧。朱嫂毫不犹豫地说,只要他高兴,怎么都行!于是我们扶着架着把朱哥带到城里最好的一家夜总会,并挑了一个最漂亮的小姐给朱哥,可不管我们怎样把那姑娘往朱哥身上推,朱哥都象木头一样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我们呆立一旁,束手无策,很久后,朱哥沙哑的喉咙里传出梦游般的声音“兄弟们,人到了这个地步,哪还有那些心事哟”!
终于,明天朱哥就要上重庆了,到西南医院去等待命运的最终宣判。那晚上,估计朱哥和我们所有的朋友都没睡好。早上六点刚过,我们二三十个朋友都赶到了车站。时间已进入初冬,天还没亮,空气中透着扑面的清寒,等车的人三三两两进入了车站,昏黄的路灯下,影影绰绰的人影到处晃动,使我们心中感到更加悲壮和凄凉。朱哥和朱嫂来了,当他看到我们自发的排起队迎接他时,他脸色大变,挨个和我们拥抱,强忍着哭声对我们说,兄弟们那,你们这就好象送我上路了……
朱哥到重庆后,我们的心便一天天悬着,互相打听着是否传回消息。一天,两天,三天……终于在第十天后,我接到了朱哥的电话,那声音之大,震得我耳朵嗡嗡作响:兄弟,搞错了搞错了!我没得癌症!明天回来!你给我在某某餐馆订三桌,晚上好好喝他娘一顿!一股热流从我喉咙一下子涌上来,直冲鼻子和脑门,然后从眼眶里奔涌而出!接着,我就挨个给朋友们打电话,一次次语无伦次的重复着:朱哥不得死了!不是癌症,县医院搞错了!明晚喝酒!
那晚,那酒不知为什么那样甘甜,我们一次次举杯,把杯子砰得碰碰作响,朱哥一遍遍挨个敬我们,我们又一遍遍回敬朱哥朱嫂,在敬与回敬之间,我们一次次泪流满面。我们大声咒骂县医院那套烂设备,让我们头上落了那么多纸灰和口水,然后我们又极尽挖苦朱哥那怕死的熊样!再然后,我们又大声感谢县医院那烂设备,让我们白吃白喝了朱哥半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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